江花不满枝

“万千风物入我怀”

【APH/耀诞】 千秋莫负(一/二)


历史向,基本耀中心,带点丝路、极东和红色
标题来自河图一首歌
全长12k,因为敏/感/词只能分开发了

“我深爱的那个人,他自河湖山海而来,他向巍峨殿阙而去……他生而为龙。”

引.

尘沙喧嚣,萦绕在空中使人感到喉咙干涩,仿佛有团火苗闷在心里燃烧。
昔日的刀戈相向已经远去,车辙碾过的城间阡陌也早已蒸发尽缭绕的烟尘,城阙国土分合聚散已皆成定数。

钟鼓齐鸣,笙箫奏起,钧天广乐震耳欲聋。我安然站立在白玉台阶之上,阶下群臣噤声俯首,屏息凝神,大殿中央的人着玄袍,戴冕冠,眉宇昂扬,睥睨四方。

我默然,却难掩心中欣喜,满怀着一种初生的痛楚与生命盛放的神圣感,放眼眺望三川五岳,这是我的血肉,我的魂魄。


一.

岁月如过隙白驹,第一次亲眼见证了历史的兴替,尽管那仍是我,对我本身的存在也并无半分影响,可到底是初尝前人消逝的滋味,难免心中酸涩。

新的朝代踏步而来,十二章纹在油灯烛盏照射下熠熠生辉,孔孟之道在黄发妇孺间口口相传,锦绣纹样于曲裾深衣上光彩夺目。

凡日月所照、江河所至,皆为汉土。

我在繁华的城都间穿梭流连,白日里游山玩水放浪形骸,某日夜里侧卧于榻上却又辗转反侧夜不能寐,六合为汉,天下归一,君主建功立业扬言圣上,可是,可是在遥远的某个方向,究竟还有没有另外的国度呢?

后来,君主派遣一位使者前往,带着点好奇与惊异,去探索那个山海相隔的模糊的存在。

那时的我与他素未谋面,仅凭想象描绘感受着他的存在,可不自觉自心底溢出的全然是“富饶多宝”,“清平安乐”的印象。如今想来,此番缘起,倒是浪漫的紧。

我满心期盼着使者的归来,期盼着那个想象中的身影。

我听到使者来报,这时一阵驼铃悠悠响起,我迫不及待转头张望。
他身形高大且挺拔,携着风沙走来,所到之处弥漫开来一种肆意在黄沙里翻滚生长的野劲。

我稍微修整下衣衫 ——无论何时,衣服总是绝不能脏乱的。端正坐好,他恭敬上前行礼跪拜,身侧随侍随即呈上他们的宝石、银器等精美绝伦的礼品,传达那方君主的商贸意愿。朝觐之礼结束后便是天子专门设的宴席,觥筹交错,鼓乐齐平,又上来舞姬以舞助兴,素手如玉婉转流连,轻移曼步,一举一动如雾中仙鹤,朦胧画意。

我缓缓饮下杯爵淡酒,一手置于桌案上撑着头,美酒佳人不算新鲜,倒是那个来访的使者,他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……喧嚣人声惹人厌倦,便悄然起身退出宴席。

漫步院中,看见初春始绽花苞的桃花,心里舒畅了些。

“这种花叫什么?”

他声音很高,浑厚有力的感觉,我被吓了一跳,急忙转身,看到了那个高大身影,轻咳一声随即恢复了那副庄重姿态。“是桃花。”

“桃花?”

“嗯,这是垂枝碧桃,将其入药有活血化瘀、去斑增白、润肤悦色之效。”

“…真是不可思议,在我们那可没有这样的花。”据说他们那个地方名曰“大秦”。

我言语一顿问道:“为何不去赴宴?”

“都是陈腐冗长的做派,有其他人在就够了,至于我,更想了解一下 —— 你。”他边说着边无奈的摆手。

“…我?”我正微怔于他过分随意的措辞,却被他的后半句打个措手不及。

“尤其是你们称为‘丝绸’的那个东西,简直太美了!在我们那,甚至只有贵族才可以穿到的。”他随我缓步向前走着。

“这有何妨,待你们回去之时,多赠予你们几匹便是。”

他只是闷声笑了两声,并未言语。

那一日,我与他在院中聊了许久,他是个极为健谈的人,给我滔滔不绝的讲述大秦的斗兽场,大秦的艺术,甚至给我唱歌,尽管我听不懂且并不十分欣赏这种异域风情。

直到暮霭沉沉之际,他才笑靥灿烂的转身道别。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漫上心头,刚刚的谈话似一缕烟雾 ——深深大漠中的烟雾,将我和那个遥远的彼方相连。

之后几日,我与他日日在那几株桃树间漫步谈天,“ 赛里斯,我们那边的人说你们个个身高体大,能达十三骨尺,寿命能超过二百岁,形状如野兽一般,而且刀枪不入,红发碧眼…… ”

“…哪有那么夸张啦。”我听着越来越离谱,出口打断。“所以,这次亲自来我大汉,你又怎么看?”

“嗯…其实大体与我们也差不多嘛,但是你们的眼睛可真好看,显得…”他停下来用手指摩挲自己的下巴,“庄重!”

“就感觉有种放眼四海,乘天地之正,御六气之变的庄严大气。”

我站定道:“那当然,我泱泱中华定要做这个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,与天地同寿,与日月争辉!”

我二人相视而笑,他眼中是赞许和些许柔情。

他在都城停留仅半月便要启程回返。我知道这个消息时,他已打点好一切正准备出发。

我着急的跑去寻他,他看到我气喘吁吁的样子,笑着揉了一把我的头,我还顾不上说话,就伸出手里攥着的一截桃枝。

“赛里斯,你还记得这个?”他接过桃枝。

“大秦…你…还会再来吗?”我无心回答他的问题。

“会的,”他讶异片刻随即语气坚定的说,“等到黄沙散尽的时候,我们会再见面的。”

“再见面时,我给你唱歌听!”他在已经走远的时候突然转过头来喊。

他在随从的催促下又转身迈步,我没有再叫住他。

事实上,直至黄沙散尽我也未能见到他,我也再没听过他唱歌,他食言了 ——当然,这也是后话了。

二.

波光流转,泡沫聚散,我跟随时间的流淌,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迈进。

晨光透过纱窗窸窸窣窣打在榻上,我舒展下睡得酥软的身体,眼看着日头逐渐爬上来,忽而想起君主说今日会有一东方国家的使臣前来朝/贡学习,便想到还是去看看为好,莫要失了基本的礼数。

说起那个东方国家,前朝时候,曾派太子作使臣前来朝贡,一封文书只“ 日/出处天子,至书日没处天子无恙 ”一句便使得自家君主大发雷霆,想至此处,我边更衣边摇摇头,幸亏那日感了风寒未去,天子降怒,自己也难免会发怵的,心想这些蛮/夷之士当真是全无半分礼数可言。

我来到殿上,在一旁坐正。

使臣上殿,恭敬本分的行跪拜礼并呈上文书,想来这封文书并无不妥,君主看起来也是龙颜大悦。随后对方好久一番客套寒暄,我失了兴致,精神也不再集中。这时感受到似乎有人在看我,我抬眸望见一个姿态端正的青年人。他察觉到我看他,倒先转过了头。

“什么嘛。”我不满的嘟囔着。

我后知后觉的觉得这人甚是眼熟……

一片竹林的景象在脑海中飘然而去。

“是他!”我恍然如梦般回过神来。想起以前在竹林里与他初遇的场景,记忆便都回流到了脑中。持着酒杯的手缓缓颤抖,内心兴奋不已,也是,距离他离开我也有许久了,难怪会一时想不起来。

他现在叫作日/本么……

朝贡结束后,我去为使臣安置的地方寻他。他见到我先是恭敬行礼,而后从包裹里取出一盒糕点,我定睛一看,是月饼。话说的确是快到中秋佳节了,他倒一如既往是个细心的人。

我收下月饼,与他坐下谈心。

“话说小菊你长得可真快,都快比我都高了。”

“我现在还记得你小时候我教你写字的样子呢!”

“哦对了,谢谢你还记得我家的节日。”

说是谈心,可大多都是我在那滔滔不绝,他只端坐在我对面不时笑着回应。我知道他本就不善言辞,所以也没有生气。

“还有两天就是中秋了,到时我们一同庆祝中秋如何?”我笑盈盈的问。

“既是您相邀请,在下自然不可驳了心意。”

“干嘛那么客套,说你真实的想法。喜欢不喜欢?”

“喜欢。”

两日之后,中秋佳节,宫外普天同庆,宫内张灯结彩,一片火树银花。夜幕上无星无云,只一团白月当空,与尘世嘈杂的烟火气竟显得一派和谐。

我提了两坛酒,来到与他相约的房间,推门进去,发现他已坐在檐下。我走上前,坐在他身边。

佐着这般夜景饮酒当真闲逸的很,我们二人推杯换盏,渐渐都有了些醉意。

“小菊,你看,玉兔在月亮上面捣药呢。”我抬起手指着月亮,故意说出这句他熟悉无比的话。

他眼里亮晶晶的,酒劲把他的脸染上几分酡/红,倒也是,以前他也是更偏爱喝茶,所以不胜酒力也不奇怪。

“嗯,在捣药。”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——他以前不是这么说的。

我正微微出神,又听见他说话:“听说近来那些西/洋人意欲向东扩/张,您有什么打算,哥哥?”

听得“哥哥”二字,我心里一震,一时思绪有些不稳,自他走后,这声“哥哥”当真好久没人喊了。

“ 这个嘛,山高水长,那些西/洋人短时间过不来这边,再者,我大唐国富力强,也不怕和他们干/两仗,所以呢,你也别慌,还有我护着你呢。”我满不在乎笑道,随即舒服的侧卧着。

和光同尘,与时舒卷;戢鳞潜翼,思属风云。我并未将此事太放在心上。

我带着些许醉意看他的回应,他只是又斟了一杯酒,缓缓饮下。

那天的月亮可真圆,真亮,我到现在还记得。那天两个人共饮到很晚,我趁着醉意插科打诨得说了好多。他好像基本没说多少。但在我迷迷糊糊将要睡去的时候,好像听见他说:

“如若能一直这样,就好了。”

第二日,他竟坚持要去看一眼当初的竹林,他很少坚持某些事情,看到他这少有的态度,我也就带他去了。

正是出笋季,又是雨后,林子里较往常更有生气。茂林深篁,配上一旁的绝岩耸壑更显悠然静谧。但我的衣服上沾了点沿路水洼的泥水,所以兴致失了大半。我们往深处走,忽到一处,他停下脚步。

“就是这吗?”

“啊…没错是这儿”我看他指着一处石壁,那是当初我“捡”回去的地方。

他长久的在那站着,注视着石壁,也不说话。我心里郁闷的很,这人还是这样,有什么都在心里头闷着,让人猜不透。

他返程的时候我倒真是不舍,站在海边极目眺望,眼看着他像只小船似的再次从身边漂走,但我当时就想着,总还会再见面的。

总还会再见面的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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